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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我妹妹与我》

2009-11-25 10:28 来源:  >>进入八界社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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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我妹妹与我》

 

一.关于尼采的《我妹妹与我》
被称为“最私密的临终告白”的后现代哲学大师尼采的自传体遗作《我妹妹与我》,出版者预测,该书的出版“会给学术界带来巨大震撼”。

精神病院中的独白

在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世人对尼采的毁誉随着战火纷飞和政坛更迭而几经变幻。他曾经被纳粹视作军国主义的精神领袖,也曾经被西方尊奉为“后现代主义哲学之父”。在自由主义者眼中,他是“个人至上的楷模”;在传统捍卫者眼里,他是“偶像和传统的否定者”;虔诚的宗教人士更是视他为“危险的离经叛道者”,惟恐避之不及。

其实,早在尼采在世时,他就曾因自己的哲学不被世人所理解而无比遗憾。他曾经不无自负的说:“到了2003年世人才能理解我的学说的魅力和震撼力。”而《我妹妹与我》,这部尼采晚年完成于精神病院中的自传无疑是他“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在这个浸润孤独的内心独白中,尼采讲述了自己从虔诚的基督教徒到反基督教者的蜕变历程,讲述了在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几位女性,尤其是与其关系暧昧的妹妹伊莉莎白。《我妹妹与我》是尼采精神濒临崩溃时对自己做出的最后交代,也是他对误读、乃至有意歪曲、篡改他思想的世人所做出的最后反抗。

“欧罗巴第一女性”

自传以《我妹妹与我》为题,可见妹妹伊莉莎白在尼采多舛的一生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尼采幼年丧父,在被女性所环绕的童年生活中,伊莉莎白是唯一带给他温暖和欢欣的人。尼采和伊莉莎白带有明显乱伦性质的亲密关系带给他的不仅限于安慰,对妹妹的爱恨交加导致尼采一生在对女性的渴望和怀疑、厌弃间摇摆不定。在《我妹妹与我》中,这种矛盾的心态得到了清晰的呈现:“由于童年丧父,所以我的生命之水一直受到污染,没有一些必要的男性元素来纯化我生命的本源。因此,我在内心中对女人的娇弱与矜持大为生气……我渴求女人的热情之爱,她能把我从目睹上帝之死的恐怖世界中救赎出来。”

尼采曾经说过:“伟人因为被人误解方才成为伟人”。然而,也许他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会成为二战中德国士兵的“圣经”。而为尼采学说披上法西斯外衣的正是他的妹妹伊莉莎白。在尼采受困于精神病院的日子里,伊莉莎白负责他作品的整理和出版工作。虽然对哥哥的著作一窍不通,伊莉莎白却显示出了罕见的工作热情。她不仅通过杂志、报告等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宣传“尼采的思想”,而且着意于将尼采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她随意篡改尼采的主张——“超人”,这种“面对生活的强者”被变成“拥有权力的霸主”。伊丽莎白也摇身一变,成为“欧罗巴第一女性”。希特勒亲临她的葬礼并为她献花致哀。1945年苏联红军占领魏玛时,不仅对尼采档案馆予以查封,而且为尼采的思想戴上了“法西斯学说”的帽子。

曲折的出版之路

由于家人反对《瞧!这个人》的出版,尼采对自己的思想能否被如实地传播出去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在《我妹妹与我》中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遭到最暴烈的阻绝”。为了脱离母亲和妹妹的控制,他为《我妹妹与我》选择了与其它作品完全不同的出版渠道。这一决定虽然将作品的问世推迟了30年,却使读者最终看到了作品的原貌。

当年,尼采满怀期望地将手稿托付给一位病人的家属。由于对尼采和这些手稿的价值一无所知,这位病人的家属没有把这些手稿交给出版商。若干年后,这部手稿辗转到了美国,于 1927年被译成英文交付给一位出版商。但这位出版商在计划出版之际,手稿却遭到纽约“防止罪恶协会”的查封,从此遗失。几年后,手稿又被这位出版商幸运地发现,经多人研究和考据后才正式出版。但是,尼采却未能看到自己作品的问世。


一个世纪以来,人们试图穿透那个疯狂的头脑,窥见其幽深处的奇思妙想。
 
 
二.读尼采的《我妹妹与我》

我很严格地遵循此书,也忠于所有的宗教仪式。——在这句话中,“此书”指《圣经》,“宗教”指天主教。尼采出生在传统的宗教家庭,父亲早死,母亲和妹妹是虔诚的教徒,也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他小的时候因为熟读《圣经》,被小朋友称为“小牧师”。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它们给予我的冲击和带给我的惊讶不言而喻。事实上,在后面的阅读中,证实了一点,即尼采对于《圣经》的了解超乎我的想象。
  
我现在看出,我童年时代的两件大事是:失去宗教信仰,以及认为自己所写的大约一百首诗并非不朽。——关于“失去宗教信仰”,我认为,一个孩子出于独立思考,与所信仰的宗教决裂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关于“认为自己所写的大约一百首诗并非不朽”,我认为,人人说尼采自大,自大么?或许并不是这样的。
  
——“这本书琐碎得另人难以置信,从那跳跃的文字所表达的更加跳跃的思想,完全把握不了,那个人到底要说明什么,或许我应该再耐心一点。”我曾经在记事本中写下上面的话,那时我因为《查拉斯图拉如是说》留给我的阴影,对尼采的作品恐怖不已。不过有一句话我说对了,就是“我应该再耐心一点”。事实证明,《我妹妹与我》相当容易理解,虽然这个时候的尼采已经被世俗关入了精神病院,可是他此时的表达比不疯的时候更容易让人读懂。也许是因为,这本书在尼采本人看来,不过是一些涂鸦而已。
  
死亡是我们能控制的,但生命永远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而因为生命拒斥我们,所以我们就不顾一切紧抓住它,像一个婴儿紧抓住一根铁条。就像当初我在母亲的子宫中为生命而战一样,我现在也为生命而战,表现出同样盲目的惊慌,惟恐想到存在,但仍然渴望进入“白日”的亮光中!——如果没有“但仍然渴望进入‘白日’的亮光中”这一句话,我对于死亡与生命的观点与尼采基本相同,然而关键就是在这里,尼采悲观哲学外衣掩盖下的乐观精神。
  
当一个人变得跟水沟一样低下时,他就准备跟所有提倡民主思想的庸俗人物一起拥护“水沟平等”的目标。——尼采对民主平等嗤之以鼻,但也曾因为受到萝·莎乐美(尼采心仪却被拒绝结婚的女人,犹太人,女权主义者,支持民主平等)的影响,险些站错立场,为此惊讶并着自责,重拾立场表现得绝不动摇。
  
并非这个世界正在被消灭,而是我正在被消灭。大自然拒斥最高贵的观念,赞同纯然的动物性存在:生命是大自然的目标,我所有的思想都是宇宙命运之风中的谷壳。
  
但愿我能以微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丢弃一尊偶像,但不会把它弄破,也不会弄脏它的表面。但我是个拿着槌子的哲学家,是所有偶像崇拜的死敌。——在《我妹妹与我》中,尼采多次表达了这种意愿,即“拿着槌子的哲学家”和“偶像崇拜的死敌”。
  
如果“生命”冒犯我们,那么我们是在某方面冒犯了“真理”。
  
我相信他,因为他是荒谬的:我相信耶稣的绝对荒谬,但是,我仍不能被拯救。一直到最后,我都无法放弃我自傲的智力,无法放弃我的信念:耶稣必须屈服于尼采,纵使尼采是一堆废墟。
  
我是彻底攻击对抗“犹太教-基督教”的努力道德。因此,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在孤独中成为隐士。从孤独中出现了象征“疯狂”的幽灵,结果情况演变成:在大声反抗上帝的疯狂时,我自己变得疯狂了!在孤独中,一切都可以获得——除了精神正常。——感受尼采的孤独,学会孤独;体会尼采的痛苦,压抑痛苦。
  
一个人只有在沉醉的时候才能够活着——沉醉于酒、女人、观念或救世主的热情。
  
一个人可以不举起一根手指,不打开自己的房门,却在世界上造成大破坏!——而后,尼采举了康德的例子。其实,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特别的重要,在这里提到,是因为在看到这句话之前不久,我刚同某人说到哲学家不需要经历丰富,而经历丰富的人也未必能成就为哲学家。我举了余秋雨的例子,认为他虽然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情,却永远成为不了哲学家。哲学与经历之间没有本质的联系。
  
生活与成长的能力。人是唯一有意识地促进第一的有机生物。——我想老爸在看到这句话时,一定会很欢快地认同。但如果尼采仍然健在,我倒想要问他,作为人,怎能甘于等同四周的其他万物?
  
未曾有人努力要使战争机器看起来很没。一个国家中最英俊的将军与最朴素的铁匠相较,也不及铁匠一半英俊。——在读《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时,对于尼采的战争观点心生恐惧,认为希特勒借此打着圣战的旗号发动战争是绝对有道理的。但看到这里,才豁然解脱,或许那时并没有真正读懂。在本书中,尼采多次重申自己的战争观点,其表现绝非一个战争狂人。
  
古代的希腊,一个人富有与否是视孩子的多寡而定的,孩子越多越富有;而在现代,孩子众多只会使穷人变得更穷。——以本书出版日期(而非写作日期为准),这个理论几乎比中国的计划生育先进了将近100年。
  
对财富的喜爱,以及对于知识的喜爱,是推动地球的两种力量,其中一种力量增加了,另一种力量势必减弱。——原来如此^^
  
——在本书中,尼采还谈及到了中国的《易经》和我很喜欢的司汤达。尤其是司汤达,尼采在书中多次对他褒奖有嘉,真令人兴奋。
  
无论一位哲学家的视界多么有限,他一生至少都有一次走到这样的十字路口:他一定要在“他必须生活其中”以及“他想诠释这视结”两者之间做一个决定。在他身为一位教师的公众生活中,这组课题纠缠着他。——我很喜欢这句话,理想与现实,现实与理想,无论对于谁而言,总需要做个选择。我不甘心地看了眼现实,又无可奈何地望向理想,矛盾折磨着我,我无法选择。
  
波德莱尔的主题:保持心智健全的唯一方式是逃避中产阶级文明,把自己锁在一间精神病院中。——在本书中,尼采引用了波德莱尔的主题,我喜欢这句话,哈。
  
这儿的一位愚钝的管理员引来了人们强烈的笑声,因为他自称是圣彼德,告诉他的医生说,上帝已经发疯。“上帝是怎么一回事呢?”佯装不知情的医生问道。“上帝认为他是尼采教授。”如果上帝活着的话,这不会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个明显的事实。——你能体会到这句话中的乐趣么?“上帝已经发疯”而不是尼采已经发疯;“上帝认为他是尼采教授”,而不是尼采认为自己是上帝;这句话出自一个疯子之口,然而他真的疯了么?
  
我却憎恶俾斯麦,视之为文化的暗杀者——一位大喝啤酒、咬着香肠的市侩。——尼采经常提到的“俾斯麦”式财主、“俾斯麦”式战争中的“俾斯麦”究竟指的是什么,令尼采如此深恶痛绝?
  
这儿的一位病人养了一只卷毛狗,取名为阿玛特(世界灵魂),是根据叔本华很喜欢的那一只卷毛狗而命名的。这只狗很喜欢我,好象它很高兴与一个被局限在狗窝中的哲学家同道。有一位警卫踢了这只动物,它吠叫着。“停,”我叫出来,“不要打它!它是我的一个朋友的灵魂,我认出了他的声音!”一位医生把我的话记下来,作为我发疯的进一步证据。这位市侩不知道我只是在模仿毕达哥拉斯,重复他在看到一只狗被一只人类臭鼬虐待时所说的那句名言。——很多时候,我们不可避免地被人误解,或者误解别人,然后循着自己错误的观点来污蔑对方,却不自知。面对误解,我总是试图澄清,却往往事与愿违。其实,最初的曲解,注定了解释的徒劳,不妨洒脱一些,就像老罗说的那样“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另外,什么才叫发疯呢?尼采多次在本书中记录下自己在精神病院中的行为及其原因。如果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那么他疯了吗?就像尼采一样。
  
我避免阅读马克思,强烈的程度就像我探寻海涅的每一个段落。——这是尼采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点。
  
如果我不是恺撒,我会是基督、“社会主义者”,骑上一只驴子,跟卡尔·马克思骑进耶路撒冷。——对于这句话的意思我并不十分清楚,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读过《圣经》,有谁能了解“骑上一只驴子进入耶路撒冷”的意思呢?正如之前所说过的,尼采对于《圣经》的了解超出我的想象,他经常把圣经中的人物、故事直接引入到自己的文章中,而不加半句解释,对于没有阅读过《圣经》的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尼采的意思。当然尼采不仅仅了解《圣经》,更了解很多其他的东西,为了理解尼采,要循着尼采的脚印走他曾经走过的道路,但为了更好地理解“很多其他的东西”,又要继续踩着它们作者的脚印行走,心生恐惧,究竟要做多远才能完全理解一本书呢?
  
但是时代精神,我们的粗鲁商业主义,以及卡莱尔所谓的现金连锁,是那么强有力,所以甚至犹太人(我必须承认,不是所有的犹太人)都已经将耶和华和“全能的银行家”混为一谈。——貌似与VV桑说的“信仰上帝是出于人类的贪婪本性”这个观点暗合。
  
因为我已经以自己取代了上帝,所以被人谴责为自大狂。但是事实上,在我的自负之中,在我的自大狂之中,我是极为谦逊的,因为自负、自大狂是自卑感的对应部分。——我相信这一点,从他的童年时代开始。
  
如果我必须在萝和查拉斯图拉之间做一选择,我想,这个女人会是我最终的选择。——为什么尼采要这样做呢?悲痛。在本书中,尼采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讲生命中的几位重要女性(母亲、妹妹、萝·莎乐美、伯爵夫人)以及建立其上的关于酒神的观点,在此请允许我断章取义,忽略不提。
  
我只是数百万人的合唱团中的一个声音,我只是数以万计努力要超越自己而被人听到的思想之一,我只是一个飞扬着流星的宇宙中一个肉身心脏。
  
在一次散步时,拉维兹基问我:我最喜欢自己的哪一部作品。我告诉他说,我不十分确定,但想必是我还没有写出的一部。我对世界上没有诞生的任何东西都怀有一种爱意。——为小明星在电视节目中答记者问的回答找到了出处,哈。
  
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被压迫阶级把他们的权力意志转变成一个“强有力的上帝”,即神圣的“超人”,把他们从埃及的束缚中拯救出来。——在此,尼采并非针对基督教,而是所有宗教信仰。尼采主张“权利意志”,而宗教信仰是被压迫阶级的权力意志的体现。
  
——最后,请允许我强烈鄙视一下封面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