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之森林小火车游记

     家里人工作的公司，举行坐小火车去森林玩的本年度圣诞节前福利性质活动，欢迎家属参加，所以跟了去。天气很好很晴朗，好到柏油马路热气腾腾吓煞人热得人不断冒汗只想躲在屋子里叹冷气不愿到太阳底下晒的地步，然而这样的天气却也是出外旅游不可多得的好天气。咳!鱼与熊掌焉可兼得？只好从屋子里走出来，心甘情愿地受煎熬了。

    到公司集中后先坐旅游大巴去火车站。车行20分钟，到了火车站入口处。大家在车站小商店盘桓了一会，看看商品，便在瘦小精干很活跃的部门老板带领下顺着倾斜如好几个“之”字组成，两旁有漆成白色木板围栏的弯弯曲曲的木制通道向下走去。走了好一会，到了一片林木阴翳，凉风习习，顿时便使人精神振作的大森林入口处。见有一列小火车静静地停在一条窄窄的铁轨上，这就是上车的地方了。小火车使用的是一百年前那种烧煤的蒸汽机车车头。外壳可能多次油漆翻新了吧，车头是深绿色的，深绿色的车头及车头上的几根铜管子擦拭得光可鉴人，使人不由得想到“苦心经营”几字。车头司机开门上落的地方旁边镶嵌着一块不大的椭圆形金边红底金字的牌子，上面有1905年制造字样。其设计当已在百年以上的。因此叫百年小火车绝不为过。据说这种小火车百年前本来只是用来运送林区的木材和土产，20年前才开发了林区旅游项目，把这种小火车改为旅游用车，竟然也吸引了不少游人作林中之旅引导他们发思古之幽情。老板有脑经营有方，20年来想是已赚了个盘满钵满了吧。

    又过了十多分钟，车上有人摇响铜铃，通知乘客可以上车了。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森林中骤然响起，很觉悠然动听。只见全部(五男两女)司乘人员站在小火车外，笑容可掬地迎接乘客的到来。他们全部穿白衬衫黑背心，男的服务生背心是净黑色，女服务生的背心前面却是绣花的。这些男女服务人员基本上都已在中年以上了。司机是个胖胖大大的高个中年人，他戴一顶圣诞老人那种红色尖顶上有黄穗帽沿是白色向上翻卷的帽子。看着觉得有点滑稽，但他习以为常——因为这是他职业的需要。司机穿制服，用袋表，所以他腹部前有两条金属链子，我见他掏出袋表看时间，另一条链子也许是对称装饰，但也许是用来扣钱包吧。其他人员都没有没有任何饰物连手表都没戴，他们不可能没有结婚戒指吧，但也没见戴在手指上，这也许是这份工作所要求的吧。

    #page#踏着小火车只有矮矮三个步级的踏板，我们上到小火车，便各自找座位坐了下来。这小火车除车头外，火车内外都油漆成庄重的枣红色。车厢一共有五节，车头后面也就是小火车最前面的那节以及火车最后一节是装食物及一切应用东西的，里面堆满了装着饮料和酒类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纸箱子、木箱子；中间三节是旅客乘坐的车厢。乘客用的车厢内座位分两边，中间是条窄窄的通道。每边座位有三张半台，其中三张面对面坐4 人，有一张只坐2人，另一半放饮料食品，所以我称它半张台。整列火车乘客用的三节车厢约可坐80——90人，但我们只有57、8人，所以坐得很宽裕舒服。车厢壁及里面的台椅以及窗和门都是木制的，比较矮和比较窄，座位也窄，服务生往来要侧身而过，旅客的脚都要缩在台底下才行，否则阻碍服务生工作他便会示意请你不要妨碍通道了。车厢两边全是那种木板镶嵌着厚玻璃上方是圆弧形古朴结实的车窗——每一边车厢壁五个大点的窗四个小点的窗，车窗是可以活动的，拉下调整了所需要的高度，用皮带扣好便行了。车窗木框和窗帘也都是枣红色的，窗帘中间用同色的流苏挽成个别致的结，不用窗帘时便把窗帘拉紧摺叠起来用这个别致的结扣在窗帘中间，竟然也很好看。穹形的车厢顶是用白色有规则的图案和花纹的木板制成，再配以三盏古香古色有铜制灯罩的大顶灯，古朴趣致。

    列车缓慢地行使。因为是旅游列车，它的作用就是让人们坐在车上看风景，所以我们一边从一刻不停地殷勤服务的列车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取过各种点心饼干以及可乐雪碧红酒白酒桔子水慢慢吃喝，一边优悠地张望车窗两边。

    透过明亮的车窗玻璃，可以很清楚地欣赏沿途的林中景致。火车经过之处，起初还看见公路和来往小车，渐渐便只见树木不见人了。林中景物从窗外慢慢闪过，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威武地傲然屹立直插云天；桉树很多且长得很好，几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桉树比比皆是。最令我惊奇的是那些粗壮的蕨类植物——好象是我们叫“琅基”的那种。我以前见到的“琅基”都是小小的矮矮的一层层密密地贴地丛生，而这儿的这种象“琅基”的植物，却一株株很疏朗地生长，而且高大如已种了几年的老芭蕉壮实如铁树，硬帮帮的叶子散开亭亭如盖。蕨类植物能长成这样，使我叹为观止暗暗称奇。说它不是“琅基”吧，长得是那么象；说它是“琅基”吧，却又杆粗叶阔壮实得令人吃惊。我对自己植物知识的贫乏大感惭愧，只好在心里称呼这种植物叫澳洲变种“琅基”算了。极目远望，有一处看来颇为开阔的地段，是个平缓的大山坡，也有作物沿山而上栽种，就如我国北方的梯田一般。远处一道水色尉蓝看来很深很清沏的大河沿山而来宛然环绕再流向林深不知处。这个天然森林地带外的大山坡，有山有水有牧场有马牛羊狗有房子有葡萄园，清静朴实。这种远离尘嚣的田园牧歌式的自然美，令人钦羡不已心驰神往!

    #page#小火车经过一道窄窄的弯曲的高高的木桥，到这个桥时，小火车的前半部与后半部弯成个半圆，从车上望下去，头晕目眩心惊胆战的，似乎这儿也算一景了。有惊无险地过了这道弯曲高木桥不久，便到了该停留吃晚饭的地方。这是林中之旅的一半路程——回头是从另一边出来再回到火车站的。

    哨子响完铜铃摇过，大家便在火车服务生的指点下下了车。只见一幢木屋子静静地立在我们面前。火车上的服务生训练有素地从车头车尾的车厢里搬出那些摆放在食品车厢里的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木箱子——里面是这次旅程中客人要吃用的各种酒类、饮料和食物。原来小火车上的服务生也就是这幢木屋子的侍应，他们倒真是车上车下一脚踢绝对不会人浮于事呢，这小火车旅游线的老板好会经营呀。

    我们准备在此吃晚饭的木屋很大，同样如古老石山般，大概已经在此经受了近百年的风风雨雨了吧。这沉默不语的老木屋是个凹字形的建筑物，只有米黄及咖啡两个主色调。外面右边是用活动木板作屏风的厨房，我进去看了看，有3个厨工在忙碌地煎炸煮马铃薯牛肉猪肉等各类食物和甜品——当然是在加工刚刚从小火车上搬下来的东西了。左边是要进了木屋子内才可进入的洗手间。洗手间分男女的各有两个，很狭窄，然而非常干净没有异味。进入木屋便是大厅，金字架的屋顶是用铸铁焊接的，看起来很结实可靠大可再用一百年。屋顶内层是新编织的细密苇席翻新了的，屋顶外层则用咖啡色的锌铁皮再覆盖。木屋外面是铁轨，跨过铁轨到了对面是莽莽林海。木屋外的两边各有一根粗粗的油漆成咖啡色的铸铁管，上面各有一盏19世纪后期20世纪初叶英国式的风灯。想来当年点的是煤油或汽油，上面的提手也便是风灯通风透气的地方，里面点的灯有个高高的大灯罩罩住，外层是上宽下稍窄的四方形玻璃外罩，有一面制成屏风形，可使灯光折射远照。我特地走近去欣赏，原来里面有个电灯泡，电线从灯柱下拉上去，外面看不出来。灯泡瓦数较低，所以灯光黄黄的，不是很明亮。在黑黝黝的夜里看来，也就是古老乡村小铁路驿站木屋外的一盏风灯罢了。

    #page#进到屋子里面，是空荡荡的大厅，约有100多平方米吧。右边靠墙处有个大大的壁炉，这壁炉冬天应该是烧煤的，因为壁炉前挂着捅煤的铁枝，这铁枝上截有个圆形的把手，炉门每边各挂两支。壁炉上方墙壁上的装饰品，是一些放有照片的镜框，全部是有关这小火车的——正对壁炉上的是一幅80CM×80CM的大照片，照片上的蒸汽机车正在云雾缭绕中向前驶来。大照片居中，左右还有各两排小点的照片，上排用60CM×60CM的镜框，下排用40CM×40CM的镜框，每边上下各三幅，两边便有十二幅，刚好挂满 了一边墙壁。大厅正中摆了8张长桌子供游人进餐，近60人坐下，已挤得满满的，怪不得要提早十天订座了。正面靠墙的地方摆的是音乐台，有闪灯围绕整个台子。一位乐师在放音乐；左边摆了两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是晚餐的食品，先供应饮料，有可乐、桔子水、清水、白酒和红酒。红酒是那种较廉价的，度数也较低；然后是汤，有南瓜汤和白色可能叫忌廉汤的吧，还供应千层糕和象春卷那样的点心。撤下这些后开始正式的晚餐。人们按台排队领取火腿、烧猪肉和牛肉-——都是整个的很大块的，客人要才切下一片或两片放进他的碟子里，然后各人按自己的喜好再自行挟取其他食物、瓜果和菜蔬。

    吃完晚饭自由活动，这时候音乐台播放舞曲，人们便很热闹地跳和笑，外国人似乎都比较豪放，虽然这林区内入夜已是寒气袭人，好多人仍跳得满头大汗。我到外面散步看风景，沿着铁路两头走了一下，再回来围绕着小火车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一遍。本来戴着圣诞老人帽子的司机这时已脱掉了帽子站在车头外，笑笑与我点头，我也笑笑回礼与他，便向森林的小路走去。家里人知道我的性格，一直默不作声地陪伴我。周围是那么静那么黑，冷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百年仍在的满天星斗闪烁不定地俯视这群寻幽探古的游客、房屋和林木。悄立寒风冷露中，倾听林木和野花枝叶在夜风摇曳中细碎的沙沙微响以及不知名小虫或蟋蟀的唧唧低鸣，寂静的林中之夜给人一种安谧的感觉，只觉得心中也充满一片详和与宁静。

    回程时已是凌晨。小火车上照样还有点心和饮料供应，我要了一小杯红酒慢慢饮。这车上的红酒似乎比木屋餐厅的红酒味道要好，酸酸甜甜的很好喝。我握住小酒杯，凝神望向黑沉沉的森林，各种树木在车窗外慢慢闪过，看着车窗外飞进来的小虫子聚集在车顶古老的铜灯罩上振翅乱扑腾，坐在这如同电影中福尔摩斯探案时坐的简陋小火车，暝想百年前伐木工人和澳洲山地居民那虽然艰难却也应该很有乐趣的生活，不禁慨叹沧海桑田，人事错迕。呵呵!岁月匆匆过，百年弹指间，古今中外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