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胜地最风流,十里秦淮画里游。 美味香招天下客,纱灯红透水边楼。 乌衣巷外明眸月,夫子庙前情侣舟。 千载艳声随梦去,一壶老酒品春秋。 《七律·夜游秦淮河》 山水不系舟作于秦淮河畔 烟笼寒水,桨声灯影,秦淮河在我脑海中被描绘过无数次,但哪一次都觉得不够真实。带着一路风尘从当涂李白墓归来路过南京,当晚就住进了秦淮河畔的秦淮人家。 当夜幕降临,沿河灯火齐明,夜游的男女把夫子庙前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四下里望去,两岸的霓虹灯把所有楼房轮廓描绘成了天外仙宫模样;河中的船灯又把那缓缓流淌的河水映照得如同琼浆玉液,于是,人们就仿佛到了童话世界一般。 但是,站在文德桥上向河中望去,看那河水被灯光染得腥红点点,就像那古代烟花巷里脂粉流淌到了今天,突然觉得这哪里是一处童话世界,分明是红尘中的红尘——饮食男女、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在这里曾被演绎得空前绝后。 走过文德桥,来到大石坝街的一个路口,抬头一看,骞然发现了“乌衣巷”三个字在一个巷口上方,再一转身,竟在一个楼头竖着一匾,上面写着“王导谢安纪念馆”。乌衣巷、王导、谢安这三个专有名词,一下子就把秦淮河推到了一千五六百年前。不过再深究一下秦淮河河名的由来,则一下子又把它推到了2200多年前的秦代。 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长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据说有数术家说,正因为是千古一帝秦始皇断了南京的王气,所以尽管南京有六朝古都(三国吴、东晋、宋、齐、梁、陈)或十朝古都(另加上南宋、南唐、太平天国、蒋介石的中华民国)的美称,但六朝也好,十朝也罢,却没有一朝能真正统一中国。于是就有了中国南弱北强、南柔北刚的理论,难道这是地域文化使然? 说到乌衣巷,又让我们想到了三国时期的孙吴政权。据说三国时期,吴国保卫京城的的禁卫部队驻扎在秦淮河南岸,因这些部队的官兵都身穿黑色军服,所以人们便把这驻地称为“乌衣巷”了。用中国历史学家的观点看,三国孙氏定都南京,带来不少中原贵族,是中原经济文化第一次向江南的大转移。 当我漫步于乌衣巷口向西走出不远时,在大石坝街北侧,一座小楼的大门上赫然写着一匾:李香君故居陈列馆。门两侧一副对联写着:花容兼玉质,侠骨共冰心。进到楼里,一位收门票的女子向我介绍说,前面这座楼是后来修建的,后面那栋二层木楼才是真的李香君故居。我来到木楼前,门楣上悬着“媚香楼”一匾,字体古朴中带着娇媚,似乎还有一种香气飘荡其中。在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我看到会客的客厅,琴房,还有卧室,都透着一股香艳气氛。这一格局,大体上表现了那个时代名妓的生活场景。 幽幽的古琴声中,送走了多少妙龄女子的青春年华;深深的雕花床上,睡醒了多少调笑香梦;青青的客厅茶碗里,陪伴了多少柔骨情肠? 突然想到了,北国边陲胭脂沟那些妓女坟坟头,凄凄风雨中就像妓女们翘首望着苍天,她们不知魂归何处? 突然想到了秦淮八艳,这是一群明末清初改朝换代时的特殊群体。她们八个人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具有爱国的民族气节,与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贪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国家存亡的危难时刻,她们却能表现出崇高的民族节气,这实在让人惊叹不已!那些食国家俸禄多年反而投敌变节的大臣,连靠卖笑求生的妓女都不如! 突然想到了明代话本小说中那些描写妓女生活的故事,“三言”“两拍”中,有多少妓女表现出了惊人的人格魅力。 于是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妓女的出现只是社会的堕落而不是人格的堕落;妓女的生活无奈才选择了人生的无奈;妓女的行为扭曲而不是灵魂的扭曲。 还记得朱自清和俞平伯两位散文大家,他们俩曾共游十里秦淮,并各自写下了一篇同名的游记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在他们的笔下,我们看到了作者对卖笑女的同情与尊重,看到了对十里秦淮的喜爱与眷恋。 秦淮河,连同那些描写妓女生活的话本小说,以及文人的笔记杂记,就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刺破了蒙在主流社会媒体的一层层面纱,为我们洞悉古代社会生活内幕打开了一个个透亮的窗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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